文 观察者网周毅
外卖骑手的“保障难”问题，是时候掀牌桌了。
年初以来，京东等平台为外卖骑手“交社保”，引发广泛关注和一致肯定。今年3月，京东外卖率先宣布，已与超10000名全职骑手签署正式劳动合同，并逐步落实五险一金缴纳工作——而且所有缴纳成本由京东承担。行业为之一振。
和骑手签订正式劳动合同，是外卖行业从“野蛮生长”向“责任觉醒”转型的一个标志。京东的带头和示范作用，打破了过去的思维定式，也引发了行业企业的响应和跟进。在这场春风吹拂下，骑手等新形态就业群体的保障问题，向前跃进了一大步。
4月3日，美团宣布，即日起启动骑手养老保险试点，探索适合新就业群体灵活就业特点的养老保险方案，其首批试点在福建泉州、江苏南通两城区开启，后续逐步覆盖至全国；饿了么在今年2月的一份公告中也表示，已在部分城市试点支持外卖骑士缴纳社保工作，未来将持续加大对稳定骑手的专项补贴力度和范围。
小小的外卖背后，是中国万亿级的即时零售市场。在逾6500亿元规模的基数上，这个市场每年仍在以近30%的增幅在“狂飙”。创造这个商业神话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些穿梭在街头巷尾的骑手。他们是平凡的“零工”，也是朴实的劳动者，他们是父母、是孩子，也是一个个家庭的支撑和牵挂，他们从来不应该游离在完善的社会保障之外。
我们也始终相信，完善的社保从来都不是企业的选择题，而是社会的必答题。
为外卖骑手交社保，好事更值得“被办好”
中国新业态快速发展，吸纳了超过8400万名新就业形态人员，其中就包括逾千万外卖骑手。
骑手的权益保障工作，很早就得到了国家的重视。早在2019年，政府工作报告就提出，要加强对灵活就业、新就业形态的支持。此后各界动作频频：例如2022年7月，人社部就在7个省市开展了新就业形态人员职业伤害保障试点。
京东与全职骑手签署正式劳动合同，承包五险一金，是响应国家和社会号召的主动积极作为之举，示范意义重大。这背后是底层用工思维的根本性转变：将灵活用工变为企业雇员。
在社会保障问题上，大多数场景下灵活用工的本质仍是骑手对自己的社保负责；而企业雇员的差异点在于，骑手若是全职工作，那么京东将对其社保负责，并给予正式员工待遇——在此基础上，京东还将进一步为骑手承担个人缴纳部分的费用。
以福建泉州为例。如果一位骑手选择在京东外卖全职工作，那么京东将以正式员工同等待遇，为其缴纳五险一金，即养老保险、失业保险、生育保险、工伤保险和医疗保险，以及住房公积金。
我们取骑手月收入8000元为例，考虑到五险一金的部分，分别包含企业缴纳部分和个人缴纳部分。那么京东外卖为全职骑手提供的保障约为3688元。其中包括2448元的企业缴纳部分，以及1240元的个人缴纳部分——这部分支出全部由京东补贴。
社会上也有一些其他政策。同样以福建泉州为例。
美团根据灵活就业人员参保政策，提出的试点方案为：对当月收入达到就业地相关缴费基数下限，且近6个月有3个月满足该条件的骑手，以相关缴费基数为基准，补贴50%的费用。公告明确，该方案“无前置资格限制、无参保地点限制、无时长单量限制、无跑单类型限制”。
据新华网报道，试点地区内一名站长估算，从收入看，站内约80%骑手符合享受补贴的条件。泉州、南通两个试点区域覆盖超过2.2万名外卖骑手，后续美团将逐渐推广至全国，覆盖骑手预计超百万人。
据泉州政府网站，灵活就业人员，个人按缴费基数的20%缴纳养老保险费。灵活就业人员的缴费基数，由参保人在福建省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的月缴费基数上下限范围内自由选择。如果取基数下限4433元，那么骑手在平台上获得的现金补贴是443.3元。
不难发现，京东外卖为全职骑手缴纳五险一金并承担个人缴纳部分的所有成本，其进度、广度都是空前的。这是零工社保事业的一大步。行业各个企业愿意跟进提出自己的解决方案，坚定推进骑手的保障权益，无疑都是好事情。我们也始终坚信，好事值得被做好。
灵活就业者需不需要社保？从来都是一个伪命题
或许，今天是时候重新理解“社保”这个概念了。
通俗来说，社保指的就是“五险一金”中的“五险”：医疗保险、养老保险、失业保险、生育保险和工伤保险，它是对劳动者的保障，也是给普通人的兜底。这是一个文明社会企业对劳动者的基本义务。可以说，这一次并不是京东多做了什么，而是京东始终在坚持劳动雇佣关系中的“本份”，为骑手提供最基本的尊重和保护。
或许这也是“交社保”背后真正的命题所在：重要的不是我们前进了多少，而是我们回归了多少。回归初心、回归责任，回归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尊重、怜惜和爱护。
过去，在为骑手交社保这件事上，市场上不乏讨论和争执。甚至有一些声音认为，一些骑手自己也缺乏缴纳社保的动力——相比于缴纳“五险一金”，往往又很难享受到对应的福利，权衡之下，骑手们更宁愿将这些现金拿在自己手里。
如今，京东为全职骑手缴纳五险一金，这打开了我们的思路，也解放了不必要的顾虑。毕竟，让每一个劳动者平等地获得报酬和保障，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今天的互联网，凝聚了最聪明的大脑、最厉害的计算机，人们有时间、精力去追逐流量、琢磨算法，无往不利，登峰造极。但在一段时间里，我们却对数以百万计、千万计劳动者的困境却“无计可施”。我们相信，这样的现状一定说服不了自己。
做正确而难的事。在各个企业的努力之下，我们越来越能清晰地看到这一点：劳动者权益就应该被保障，要不要交社保不值得被讨论。
对一个企业而言，“跑得快”当然是一种成功；但是走得稳、有担当、不忘本，或许才是真正的了不起。京东的示范只是一个开头，我们相信，走出办公室，每一个问题都有答案。我们也相信，这也将是中国零工和平台经济的新起点。
让骑手成为正式员工，这件事真的很重要
落实五险一金、完善骑手保障……行业的蔚然新风，是中国企业回馈社会的积极信号。我们相信，让劳动者权益站在算法效率之上，即使站在最“功利”的角度之上，也是利大于弊的。
关于交社保背后的行业变化甚至“商业战争”，市面上的文章实在已经太多太多了。
今天，我们更愿意从用工伦理的角度来延展这个问题：平台给骑手交社保，从来都是“表”、是“标”，平台和骑手签订正式劳动合同，给予其正式员工待遇，才是“里”、是“根”，是“本”。毫无疑问，外卖骑手需要社保、需要缴费补贴，但他们同样需要对其劳动者身份的法定确定，需要一份更深层次的尊重和信任。
给骑手缴纳五险一金，其实只是一个开头，一个引子。我们相信，在此基础之上，推进对整个新就业形态劳动者进行职业认证、合规用工、人文关怀、技能培训，将是行业长远发展的真正的基石所在。
我们始终相信，零工经济的终极命题，是如何在效率与公平的天平之上，放置那颗名为“人的尊严”的砝码。
结语
人和动物的区别是什么？对于这个问题，人们已经有无数答案：人会用火、会用工具，可以进行抽象思维和创造……每一个答案可能都对。但最让我们难忘的是《流浪地球2》中的一幕：
在地球遭遇毁灭的危难关头，中国人拿出了15000年前的人类大腿骨照片，一根骨头曾在生前折断并愈合。这意味着，失去运动能力的伤者曾被同伴接纳、庇护数月直至痊愈。是这种相互照顾的团结精神让人类社会区别于动物。
基于此，我们想说，我们作为人类的幸运和荣耀正在于此：和动物相比，我们不仅有这种本能，更有实现这种相互照顾、互相团结的毅力和能力。在这个世界上最宏伟的，从来不是那些巍峨的宫殿和雕像，而是干净的食物、纯净的水，在一次次接力之下，可以被分享、传递和获取的过程。
最令人感动的，永远是每一次人和人的连接。
《礼记》中说：“大道之行也……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为骑手这样的零工就业者缴纳五险一金，让他们同正式员工一样得到保障和尊重，这正是中国式的人文关怀所在。这件事真的很重要，这一天也一定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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